【叶all】他与琴
·古代背景的轻松小短篇。又名寻琴记。第二人称预警。线索人物，不参与感情线。本篇主要是叶张喻王。除对叶外互相没有感情线。
·老叶生快w 你永远是荣耀之巅的那个少年❤️
·突然冒泡，三次忙到飞起…我这边没过5/29就勉强还算是当天吧（
——————————————
0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1
你是有钱人家出生的小孩。家里虽不是滔天富贵，可你的父亲很知足。
月盈则亏，他说。
知道什么意思吗？他又问。
你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也跟着摇了摇头：唉，没文化，太没文化了……你这将来，可如何是好哟……
于是你被他送出家门去接受文化熏陶 —— 他让你去一位有名的先生那儿学琴，学古琴。
你汪汪大哭，说爹爹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残忍回应：小兔崽子这时候倒会卖乖了？翻墙爬树踩屋顶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弱小可怜又无助一下呢？
你毕竟还是功力不到家，于是被噎住。他得意洋洋地提溜着你，把你送到了马车上。
你蔫儿吧兮兮地坐在车里啃零食，不知道身后的他和你的母亲到底是悄悄红了眼眶。
你目前念叨的就一件事：不知道那位教琴的张先生，长得好不好看？
2
好看！
你在心里悄悄捶掌心。可是你不敢真的在他面前这样。
因为张先生真——的很严格。
听一起学琴的同学说，他们之前的老师，教到什么十徽九分啦七徽八分啦，都是让他们大概估一下距离，可张先生不。
他特意做了个标尺，并让每个学生按照标尺比照好距离，他来检查。
虽然张先生靠近的时候，你会有点心跳加速，可你逐渐分不清，是因为他的好看呢，还是因为你的紧张。
因为张先生发现特别调皮的学生，会打手心。看他们哭得不行不行的，肯定很痛啊！qwq
于是你只好老老实实练琴。意外地在一次课上，甚至被他夸奖了一句，说孺子可教。
你心里很是有些轻飘飘，只觉得手上没白痛。没长茧子的时候，按弦拨弦真是痛到哭泣！但是被张先生夸了，值了！！
你很得意，觉得还是你聪明。反正都要手疼，何必等着被张先生打呢？
于是张先生似乎也慢慢越来越器重你了。有时候甚至允许你有问题的话周末找他。
——当然，只有固定的时间段，精确到你甚至要用西洋钟的地步。
3
这天下午，你看了本闲书，讲的是古今名琴的故事。故事么，自然不独独讲琴，还讲人。
你看得心驰神往，深觉只有最好的琴才配最好的故事。
还有最美的人，你在心里悄悄补充。
可究竟最好的琴是什么样？你下意识看向摆在房间的西洋钟，发现现在去找张先生还来得及，于是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先生先生——！
你觑着屋内先生大抵不在练琴，便连声喊着，恨不得立刻知道答案。
先生——！这世上，最好的琴是什么琴？
原本你看古籍里，说的是一张琴，当用张。可你敬重喜爱张先生，为了避讳，从不用这个量词。
张先生开门的时候，很是要叹气的模样，说你这脾性，能静坐着学琴可当真不易。
你挠头嘿嘿一笑，呲溜窜进了张先生的房间，不料房间里，还有两个没见过的人。
4
这下子你有些不好意思了。
默默立正看向张先生，发现他一脸“你总算发现了”的表情，又有些严厉，又有些揶揄。
那两位没见过的人倒不凶。其中一位的眼睛看着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你偷偷看了一眼便低头不敢看，也没看清——但人却实在是很好的。你低着头，还听到他宽慰你：不打紧。
他甚至指向一小碟散发着草药清香、看着像糖果一样的小零食，问你要不要吃？
另一位也似乎很好说话，看你的样子甚至轻轻笑出了声。你也偷偷看了，觉得这位先生长得可真温柔，笑起来也很好看，不愧是张先生的朋友！
然后你的手默默抓着衣角，用极强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去直接拿糖，只觉得今天可不能再给张先生丢人了。
可糖果闻着真的很香……不腻，是雨后青草一样的香。
你于是偷偷觑向张先生，见他无奈点了点头，叮嘱道要跟王先生道谢，又介绍说另一位先生姓喻，让你正正经经行过礼了，才放你撒欢儿。
你喜滋滋端了，找一旁小板凳坐着吃起来。
张先生小声在和王先生、喻先生交谈，听不清具体什么，只听到什么太娇惯了、什么还是小孩子，还有喻先生轻轻的笑声。
小零食超美味，好想找个漂亮的人一起分享啊……
你正这么琢磨，忽然想起！你要问最厉害的琴来着呀！
5
于是你眼睛偷摸瞧向三位先生，不料被抓了个正着。
你只好讷讷说：我都快忘了……我是想问张先生，这世上有无最好的琴？
你想了想，补充道：感觉书上都是极好的琴，奏极美的声音，然后才能吸引那些花儿鸟儿啊，还有……
你差点要说还有美人，幸好及时机警地停住了！
面对张先生问询的眼神，你赶紧继续道：还有很能聊得来的知音！
喻先生又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弦月：我还在想，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能想起来问这个。不过这问题么……
他和另外两位先生交换了一下眼神，笑道：好琴易觅，知音难寻啊。
你懵懂地看着他，但是觉得他说的迷之让人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喻先生说得是！
张先生这回真的叹了口气：你好好吃你的小零食。
也罢，也罢，既然当你一声先生，我就给你讲个故事罢。他说着，瞥了一眼另两位似乎别有深意打量着他的先生，淡淡开口：这两位也承了你一声先生，也是要给你讲故事的。
喻先生又笑了：不愧是新杰啊。也罢，那就我先来讲好了。
6
喻先生讲的故事和一位少年有关。
说着，他声音微顿，难得有些犹豫。
该怎么说呢……说是少年，也不尽然。
他回忆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在笑，但你又觉得好像跟他之前的笑都很不一样。
但姑且用少年来称呼他罢。
那是几年前的事。那时候我还年轻气盛，想找最高的山、最明的月、最清的风，奏最好的琴。
是不是有些耳熟？他弯着眉眼看向你。你看着他，就不管问题是什么，都很想点头。
但我最喜欢的一段琴，却是偶然发生在路上的。
那是一个晚上，我走得有些累了，靠着松树，琴刚搁在膝上。该弹什么好呢？一时我又想弹月色，又想奏高山，还想拨一曲流水……那天的空气和天气都好极了。
我犹豫了很久，手放在弦上刚要拨动，一个声音忽然说：诶你别动，就刚刚的琴声已经美极了。你真弹了，恐怕会失去几分味道。
我吃了一惊，才见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从一块怪石侧边走来，大咧咧坐在了我身边，夸赞地说：你的琴真好。
我本有些好笑。说来不是自夸，我的琴技算是同年龄间相当出众，老师也曾称赞我。这个小小少年，怎么一副老气横秋要指导我弹琴的模样？
但他的眼睛真漂亮啊。又纯粹又明亮，像是月亮也像是星星。我故意弹了一曲最拿手的流水，弹完问他，觉得何如？
他点点头：很厉害。将今晚的月色也弹进了流水之中。
我暗自有些得意也有些吃惊，这正是我弹完的感受，不知这少年怎么听得如此精准。他随后又道：可是，你之前的曲子，不止如此啊。
我有些愣神。我想了想，把琴递给他，问他想弹么？
他摇了摇头，笑得很狡猾：我还需要弹么？
后来我与他聊了一晚上琴，他对琴的了解之广、之深、之精妙，简直非人。我本觉得精神十分兴奋，可不知怎的，还是困倦得睡了。醒来时，那个少年已不知去向。
我有些怅然若失，甚至怀疑自己莫不是遇到了山野精怪。可我后来，总觉得再也没有奏出过比那晚更漂亮的琴了……
7
喻先生搁下茶杯，碰桌时一声轻响，将你惊醒。
你有些似懂非懂：你那晚的曲子……这么厉害么？
喻先生笑了笑，只是看向王先生：后来我知道，若是精怪，怕也不是专属山野的。喏，该你讲故事了。
王先生摩挲着腕上一条草编的手环，缓声开口：
我的故事么，发生在比文州小一些的时候。
8
王先生说，文州之前还是谦虚了。他那时琴技号称州内第一，连我这个远在他们州外的人都有所耳闻。
喻先生笑眯眯地插了一句，我们王先生成名，可比我更早一些。
王先生不如所动地继续讲了下去：我最得意的曲子，也和他有关。就用文州的称呼，唤做那名少年罢。
我幼时在琴院学琴数载，琴技而言从未输于诸生。惜乎名为琴院，也再难专注于琴。在一次重要的院内竞技前夕，我琴上的七弦，被人断了两弦。
什么！你脱口惊呼，又察觉到打断了他的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先生朝你点了点头，竟显得比对喻先生都温厚些。他接着道：那时候也不过将将成年，拿着琴的手都抖得不行。我负气抱琴离了琴院，在院后的小林里独自调琴、奏琴，可少了两音，如何能与原来一般？
还是年轻气盛啊……我几乎悲声大哭，手颤得拨不出音，满心积愤又有些讥诮，只想将胸中不平气一泄而出，斩断世间诸般龌龊，怒而不顾章法，将弦重重按拨，力度大得想必当即便让弦离了原调，本该是再糟不过的声音。
可就在这时候，树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大笑道：这个声音真妙，妙极了！
我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见一名少年猴子似的从树上跃下，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一本正经道：你本来就与别人不同，琴与别人不同，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何况琴之七弦，本自五弦而成。我听过你自谱的曲子，奇险峭丽，别有一番风味。何不试试这五弦之琴？
他说着，递给我一条不知什么草叶编的手环，笑着说：你的手，很厉害。
后来，他与我改了一晚上的谱子，用的正是我那失了两弦、不在正调的琴。
那竞技呢？你听得入了迷，不禁问道。
王先生捻起一块糖果，轻描淡写道：自是我赢了。
你不禁肃然起敬——学琴日短，可你知道琴之一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可只有一晚上的时间！
趁王先生吃糖的时候，喻先生也拿了一颗，笑着补充：何止是赢了。他那把琴和那支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曲子技惊四座，当时观战的御用琴师惊呼，此子必有魔术！何来如此惊世之音耶？我们的这位王先生啊，一战成名。
你悠然神往地想着当时画面，只觉心中也是热血沸腾，于是崇敬地看着王先生，于是被王先生又塞了一碟小零食。
……我这次纯然是因为觉得您帅呆了啊！你默默地看着他。他慈爱地看着你。
喻先生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9
将事情拉回正轨的是张先生——也果然是张先生。
他放下杯中喝了大半的茶，慢悠悠开口：两位如此坦诚，我也只好讲讲我的往事了。
你赶紧正襟危坐，将零食小碟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膝正中央，看得喻先生又弯起了眼睛：不愧是你的学生。
张先生沉吟片刻，道：我的故事却没有这两位这么跌宕起伏，见到那位少年的时间也比这两位稍晚。
说起来，这也是文州使用少年这个称呼时有些犹豫的原因——我们与他相见的时间全然不同，如何听描述时，却仿佛他的面容始终未曾变过？
暂且还是用那名少年来称呼他罢。
那时候我记得，梅雨季比往常晚了一个周。我本是琴匠出身，因做的琴音都极准而算是有些名气。虽然，那时人们普遍认为，匠人只应制琴，不应奏琴。只有君子，才有资格奏琴。因此，说是名气么，也只是制琴的名气。
之前新杰新做的琴，现在可都价值千金。要是杰希那时候就认识你们张先生，怕又是另一番故事。吃着小零食的喻先生悄悄同你讲。
张先生继续道：做了那么久琴，为了试音也学过些曲子。见路上行人寥寥，雨帘苍茫仿佛巨幕，不觉拿出刚做的琴，对着户牖毫无章法地拨动起来。全然随乎心意，指尖信马由缰，只觉天地尽在此时，众生皆为囚徒，不知如何才得自由。
一曲了了，弦还在微颤的时候，身上湿漉漉的少年出现在窗牖前，眼睛闪闪亮亮：你刚刚的曲子，真有味道！
我本有些赧然。刚刚那支无调的曲子，说是随性呢，只能叫相对而言——与我自己做比较。我也深知自己并不是擅长作曲的性格。但这少年全然真诚的夸赞，让我确实很有些欣喜。
外面还在下雨，我招呼他进来坐坐，喊他喝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少年翻窗而入，身形轻巧得像一只燕子，进来拿着我给的干燥布巾擦头，又像是淋湿的小狗。
你有些惊讶地看着张先生的眼睛里隐约的笑意，若有所思地想到功成名就的张先生从不喝名贵茶叶的传言。
你想了想，开口：您也和他聊了琴么？
张先生摇了摇头：我和他聊了很多，独独没有再聊之前弹的那支曲子。
你有些迷惑地看着张先生：那你们聊了什么？
张先生难得笑了：我们聊了很多。少年的谈吐实在令人惊奇，也令人很有启发。
你挠了挠头：那……这个故事好像只有开头与琴有关呀？说起来，张先生您还记得那支曲子么？
一旁喝茶的王先生这时看了你一眼，开口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你倒是察觉他是在提点你，可你不晓得到底他在与你打什么机锋。喻先生吃完嘴里的零食，笑道：你们张先生平时不曾与你们讲琴道相关么？
你似懂非懂地回答：琴是琴，琴非琴……
张先生看了你一眼：既然说到这里，那便把琴道一文，背给两位先生听听罢。
你大惊失色，但看了一眼张先生，只好委屈兮兮可怜巴巴地开口背了起来。一旁的王先生和喻先生却都看出，张先生此时已走神了。
当时的那个少年带着湿漉漉的雨气，满眼笑意地看着他：世人风言风语何多，君何惑之有？端方谨慎如君，如何不君子？
那个少年啊……
张先生端起茶杯，又轻轻抿了一口微涩的茶汤，没有再开口。
10
等你辛辛苦苦把琴道背完，诸位先生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张先生看一眼房中的西洋钟，毫不客气地说，你们该走了，下次再会罢。
你看了一眼西洋钟，暗道果然张先生也有一座西洋钟……不对啊，最好的琴呢？
或许是看出你那一脸茫然，张先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你一眼：给我把琴道默写三遍！
你又要大惊之下失掉颜色了，但你又觉得今天听了这许多八卦……啊不，是故事实在是很值，抱着必死的决心将心中的疑惑呐喊出声：我我我我想知道！平时诸位先生是怎么称呼这位少年的呢？既然诸位先生似乎并不是经常使用少年这个称呼……
张先生挑了挑眉，王先生点了点头，喻先生又笑了：这方面倒忽然敏锐起来。
我们啊……用一个单字来称呼。
他。
FIN。
后记：其实写的时候想了很多，但是权且当是留白吧。比如，喻搏出名声后一个人到处跑的原因真的只是磨练技术？王在琴院的生活到底什么样，成名了就会一下子花团锦簇吗？在张只被认为是匠人的时候，他弹琴被人看到，一般会有怎样的评价，叶为什么特意说那句话？还有叶，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遇到过谁，以及这三个人为什么会时不时一起聚聚？
但是且写到这里吧。故事还有很多，关于你的，关于他与琴的。
虽然真的很忙，但是生日果然还是想要写点什么。总算是赶在时差区12点前肝出来了……
叶啊，生日快乐w 你永远是我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