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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上江楼客,醉梦逍遥生/我老叶最苏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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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莫】我曾见过他

·忽然极速摸鱼,深夜适合奋起。算是很开放的小故事?

·意识流,写得非常随性,甚至可以说是任性了吧,笑。配合音乐食用更佳: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3428389?from=search&seid=1395732708419714551

·“我曾见过他,在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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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凌晨12点25分。

雪山之巅,一个年轻的男人沉默地仰着头,呼出的白气慢慢消失在寂静的夜里。

雪顶之上,星河磊落。宇宙洪荒的粒子疾驰在不同星球之间,承载的内容却永远都是旧闻。

这里并不出名,周围也是一片沉静。在这宇宙中心一般的时刻,他仰着头,像是看到另一个人垂下的双眸。


男人名叫莫凡,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多久会出一幅画,有时候别人甚至不能看懂他在画什么。或许是山,或许是湖,有时候是一颗不知是否存在的星球,有时候却又只是纯然张力十足的线条。但冷峻的笔触,以及与之截然相反的热烈表达,却让他的画作个人风格十分强烈。

同样出名的还有他的沉默和神秘。

他从不参加采访,也几乎不出现在就职的协会或是机构。他的存在感低得不可思议,只有时或寄来的画,可权作他从世界某个角落丢出的漂流瓶。


但这些都不重要……当然。

孤身一人的青年画家揉了揉手,在画布上勾勒出一座山的轮廓。尽管这里是人体难以忍耐的冰冷,他隔着厚重手套的手指依然灵活得不可思议。

他并没有想他自己引起的诸多纷扰——这有什么好想的呢。他心思纯粹而宁静,像是雪山深处的一汪湖水。

——那个人垂眸了吗?

他微微蹙眉,试图在这冰冷的寒意中多挣出几丝曾经的回忆。


一个依稀的轮廓剪影似乎要在脑海里浮现了。

画家这时却抬起头,试图从这满缀银星的天幕上获得些玄妙的共鸣。

与那时的共鸣。

这是多么浩大的世界啊……你能想象吗,每一颗几乎看不清的星星,都可以是一颗星球,可以是比我们整个世界都更大的地方。

有的星星已经死去了,可承载着它死亡的消息的光还在奔跑着,这世上的人依然能欣赏那星星活着的美丽。

尽管他孤身一人在这里,可是他孤身一人在这里。

画家冰雪似的寒冷凝固的脸上,平直的唇线起了微微的波澜,像被投入石子的一池水。


“那个人真实存在吗?我是说,你画上的这个人?”

人们相信艺术拥有神秘的力量。它开放解读,邀请人来欣赏,于是艺术品成为了作者与观众协力构造的产物。

画家从不参与采访,可他曾机缘巧合下,参加过一个关于自闭症孩子的志愿活动。

他知道所有这些关于艺术的理论——那些关于艺术品进入公共空间就不再仅为艺术家拥有的宣言——可是他漠不关心。

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个问题。

志愿服务的工作人员再三确认后,有些抱歉地说,明明只有您一位画家的作品被分享在这次的活动中,不知为何却好像出现了完全不符合画作内容的评论。

画家从不会画任何肖像,这是和他的神秘一起众所周知的事情。

为了保护隐私,孩子们都是通过纸条和提供作品的创作者交流。画家凝视着纸条看了太久,久到工作人员惴惴不安,担心是否小孩的问题激怒了艺术家——听说艺术家总要有些怪癖的,不是吗。

工作人员没料到自己会听到一个陌生的、有些费力的声音:

“请、代我、向TA、转达谢意。”

工作人员愣了愣,对上一双平静的眼睛。

目光并不多么明亮,形状并不多么美丽,但工作人员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更深更远的东西。

“好、好的!”意识到自己失礼的出神后,工作人员涨红了脸,连连答应。画家点点头,静悄悄地走出了工作区域。

窗外冷风透过缝隙灌入开着空调的温暖室内,工作人员打了个冷颤。

再抬头的时候,画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像是融在室内的一片雪。


风声渐渐起来,画家隔着厚厚的衣帽,仿佛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又在轻轻问他,带着好奇、欣羡,或是简单的疑惑。

他忽然丢下画笔,走到裸、露的山岩中间,伸出双臂,露出从未露出的沉醉表情。

是想要拥抱这世界的小小一隅吗,还是接受了这小小一隅的拥抱呢。

我是多么幸运!他闭着眼睛,心中却是全然的喜悦。

我画不出来,但是我曾身在其中。

我知道他,我见过他!我的画作,也渐拥有了他!

他不是维纳斯,不是我的梦中女郎。他不是理念的善,不是洞穴中看不到的火光;他是真实,他是梦幻,他是不同世界的投影,是我与无数时空的共同偶遇。

他想高声嘶喊,想躺在地上大笑。但他沉默地在那里,像是一尊火山似的雕像,凝固着却又有勃发的热力。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天空中的一颗银星。他又疾步走了回来,聚精会神地用笔勾了些什么。

他是他本身,他是他per se。

他不属于我,但我愿意属于他。


太阳穴隐隐作痛,精神却病态似的亢奋。

画家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凛冽的冰雪、浩瀚的苍穹、死去的星球、永不疲倦的光,还有汩汩流淌的血液和跳动失速的心。

画家心满意足地随手将画布塞进筒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钻进了帐篷。

在这雪顶之上,群山环绕之中;在这穹窿之下,众星死生之时,画家睡着了。


是梦吗?

画家看到了一个形象,在风里,在月亮上,在太阳中心。

画家几乎要为这形象流泪,为这般的美,这般的梦幻与真实。但画家握紧拳头,仿佛一尊凝固的火山似的雕像。

这是何等的自由啊!我是被这自由心甘情愿地束缚着呀!

帐篷里的画家,恬静而放松的脸上,露出了温柔而不为人所见的笑容。

有没有人轻轻抚摸过他的脸庞,仿佛终于被这笑容蛊惑?

抑或只是晚风,沉吟的、料峭的晚风?


——我曾见过他。在某个地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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