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

 @二狗子的叶攻活动小队 彩蛋w

初试叶白，尽量不ooc。是个或许稍显平淡的日常故事。

这对西皮的名字真美啊。叶白，夜白，露从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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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庶小少爷对着镜子理了理领结，觉得很兴奋，又有点紧张。他是通过大学的交流项目来到中国的，这是他临行的一天。

尽管血液里流着那个古老国度的基因，他还从没有到过中国。在海外，他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了太多关于它的信息，可它到底是什么模样，白庶并不想太快下结论。

到中国去吧，向东方去，自己去体验一下。

这也是他这次如此积极地参加这个刚开始试运行的大学校际交流项目的原因。

老老实实地穿着小西装外套，打着红蓝条纹的领结，下面是刚到膝盖的西装短裤，白庶下意识拉了拉小外套的衣角，在镜子前把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了，才拎起同样收拾得齐齐整整得小箱子走出了家门。

“我出发了，父亲，母亲，请多保重。”他向流淌着中国血液的儒商父亲和金发碧眼的美丽母亲一一道别，高高兴兴地坐上了车直奔机场。漫长的飞行时间被他用来做心愿清单，精神的亢奋使他除了一些疲惫外一点也没有晕机等各种不适，不过下了飞机出登机口后，就被天朝的人流糊了一脸，终于有了些身在异国他乡的感触。

“人真多啊……”他想着，忽然生出些怯意，直到目光扫到一个牌子上写着他的名字，他才感到安心许多。加快脚步，拎着小箱子走到牌子附近，他看到举牌子的是个叼着烟没有点的年轻人，长得倒是很俊，神情却有点没睡醒似的。

“你就是白庶？”年轻人看了看他，确认道。其实少年长得俊俏，在人群里仿佛也能发着光，年轻人刚刚一眼就看到他了。说不上为什么，年轻人觉得那就是自己要接的人。

“麻烦阁下了。”白庶小同学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

年轻人倒是笑了。他伸手揉了揉白庶的脑袋，顺手把他的箱子拎到自己手里，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你好，我叫叶修，是你的学长，也是你接下来一年的房东。不用这么客气。伯父伯母都还好吧？”

注意到白庶又疲惫又兴奋的神色，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白庶刚吃完飞机餐不久，叶修想了想，说：“你现在还不能睡……这样吧，哥先带你看看叔叔曾经读过的学校，然后我们吃点夜宵，回家。”

回家……白庶的心情忽然就有些泛酸了。叶修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似乎给了这初次背井离乡的小孩无穷力量。白庶皱了皱鼻子，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刚下飞机，虽然有些疲劳，可并不是正常休息的时间，最好还是找些事做。有机会去看看父亲就读的学校让白庶很是期待。虽然之前没怎么见过，但叶修不动声色的体贴还是迅速赢得了白庶的好感。

叶修的父亲和白庶的父亲算是故交，能让白庶借住在叶修家也是白庶父母同意让他孤身一人离家万里的重要原因。叶修比白庶大一些，白庶自己却不愿意承认他还是个小孩子 - 这场旅行在他看来是他的成年礼。

高中时光即将结束，已经拿到心仪大学的offer的他和家里人商量好，想有一年的gap year，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刚刚度过了自己的18岁生日。一天之后，他就已经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不能不让他有些自豪。

不过，他还是感到这个新世界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叶修依言带着白庶到学校门口转了一圈。正值放学，学校门口呼啦啦涌出一大群统一穿着蓝色校服的祖国未来们。一身英伦风的少年和打扮随性的青年时不时引来他们好奇的目光。

白庶敬畏地看着说说笑笑、三两成群的学生洪流，抬头问叶修：“你们的学生都这么热爱体育吗？每个人都穿着运动服哎……”

叶修顿了一下，狡猾的神色在眼中一掠而过。白庶看到的却只是他坦然的点头：“那可不。”说完，叶修发动了他的车：“走吧，带你去吃晚饭。喜欢吃什么？”

“前几天生日的时候，父亲给我做了长寿面，还说他的故乡各种面食就各具风味。我想尝尝面，可以吗？”

“好嘞！”叶修一笑，开着车很快融入了流光溢彩的车水马龙。

叶修带他去的是某条小路边的一家小面摊。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夜色尚未完全垂落，咕噜咕噜的都是人气和烟火气。

一进门，看上去比叶修大不了几岁的老板倒先和叶修打了个招呼：“哟老叶，你旁边这小朋友真漂亮啊，怕不是得来一碗888的超级豪华大杂烩吧？”

叶修眉毛也没抬：“哟老魏，今天也这么没下限啊，或许你知道有个部门叫工、商、局，主管过度高昂的价格吗？”

白庶目瞪口呆看着这俩唇枪舌剑有来有往，茫然地跟着叶修到了空位坐下。口头上虽然互相损得飞起，不过他们刚坐下不久，老板就亲自端着两碗面来到他们面前：“给这个新来的小伙儿尝尝我老魏的手艺，帐当然记老叶头上。”

热乎乎的白汽升腾在碗面上，香喷喷的卤肉点缀在口感柔韧的面条之间，绿色的葱花好看又清爽，面汤里丰富的滋味又温柔又熨帖，仿佛理顺了胃的同时甚至能抚慰到心脏。

虽然在飞机上吃了些东西，不过冷冰冰的飞机餐怎么比得上在香气四溢的面摊上吃一碗有着热汤的美味面条呢？白庶好吃得眯起眼睛，余光瞥到叶修也呼噜呼噜吃着面条，虽然觉得声音听着有些失礼，也忍不住吃着吃着就呼噜起面条来。把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后，白庶才注意到叶修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钱我付过了，走吧。”

脸上不知为何一下子烧起来的白庶有些慌乱地点点头，跟着他站了起来。人越来越多，叶修也就没跟忙成陀螺的老板打招呼，带着他走去了停车的地方。这里的高层建筑不算很多，弯弯的月亮就格外抢眼起来。吃饱喝足的白庶一抬头就看到了如美人双眉一般的白月，忍不住感慨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故乡的月亮，那时他还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可以有一些隐秘而含蓄的情思。

叶修帮着白庶安顿下来，告诉他明天出发去学校的时间后，便体贴地合上了房门。白庶一边打开箱子整理衣物用具，一边打量着房间。

有窗，窗外就是那弯白月。床上整整齐齐铺着被子、枕头，空调温度适宜。衣柜门开着，衣架已经贴心地放了上去。总的来说，是个舒适又显得颇有几分人情味的房间。

看到床了仿佛忽然感觉到潮水般涌来的疲惫，白庶啪唧大字型躺倒在了床上，拨通了和父母的跨洋视频电话。划拉过被子随便地盖着，在和父母的絮絮低语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庶睡着了。

水银泄地似的月光不知不觉流转为明媚的日光。昨晚睡前没有拉窗帘，白庶被热烈的太阳喊醒，好歹是没有睡过头。

洗漱收拾好后，白庶走出房间。叶修正在吃早餐，看到他的样子招了招手：“楼下快餐店买的，味道还不错。今天我带你去把手续办了，下午你就可以去听课了。”

太过自然日常的对话。白庶有些不好意思地快步走到他旁边坐下：“麻烦学长了，不知道学长今天下午会上什么课呢？”

拿起一个包子吹了吹，白庶说完才小口咬起来，确实是教养良好的小少爷。叶修像是看透他的忐忑般笑了笑：“我今天下午没课，要不陪你去回顾一下昔日的课程好了。”

白庶笑眯了眼，凝神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没事儿的，学长，你忙你的去吧。我要在这边呆一年呢，本来也就是过来上课的。”

第一节课是堂大课，人多得很，谁也没特意关注谁。除了对这种课堂组织形式有些好奇，白庶很快把注意力放在老师身上，直到下课了，起身才发现叶修笑眯眯地坐在隔他几排的座位上，跟他打了个招呼：“感觉怎么样？”

所以叶修还是来了，不过坐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既能及时伸出援手，又能让他有锻炼自己的空间……白庶摸了摸鼻子，憋了半天，说：“晚上我请学长吃面吧！”

“好啊。”还是一样爽快的回答，叶修笑着摸了摸白庶的头。

相处的时候太过顺遂，离别的时候就会分外为难。时间流水似的过去了，一晃眼，白庶已经在这所大学呆了整整一个学年。从到处转悠找不到教室的菜鸟新生，到熟门熟路偷偷啃完油条飞速溜进教室的老手，白庶觉得自己经历了人生的蜕变！

“可不是蜕变么。希望到时候叔叔阿姨别打我……”看着眼睛闪亮亮地炫耀自己成长经历的白庶，想想开始那个文静守礼的孩子，叶修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会的！所以，要不要到英国来交换啊？”白庶亲昵地对叶修笑，很是期待地看着他，手上收拾行李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个嘛……想去的人很多，我也不确定这次能不能轮到我啊。”叶修一本正经地回答，倒没耽误了手上帮白庶收拾行李。

“是么……”白庶低低地应了一声，有些没精打采的。

“快收拾吧，收拾好了我带你再去趟老魏的摊子。”叶修手上动作微顿，犹豫片刻，还是揉上了白庶的脑袋。

故地重游，不过白庶早已没了当初的别扭和文化冲击。自在地点了一碗烂肉面，穿着和叶修如出一辙的白衬衫、牛仔裤，除了把扣子好好扣到最上面一颗外，白庶嫩生生的和其他国内大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被叶修称为老魏的面摊老板又亲自给他们上了两碗面。热气蒸腾，香气袅袅，白庶隔着面碗看着呼噜面条的叶修，恍惚觉得这还是他刚到的那天晚上。

那时他和叶修还没有一起上过课。叶修没有带他去吃黑暗小吃街的各路小吃，晕黄的灯泡下没有两个几乎重叠的人影一起捧着一个纸碗。那时他和叶修还没有一起熬过夜。叶修没有把整理好的课堂重点放在他房间的书桌上，凌晨复习累了走出房间没有人为他在客厅放上一堆好磕又好味的小零食。那时他和叶修还没有一起牵过手。校园传说里各种适合情人去游玩的地方没有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踪迹，校外的名胜古迹也没有人语重心长地对另一个人说景点区就是坑人的……

现在他和叶修隔着两碗香喷喷的面坐着，明天却即将和他远隔重洋了。白庶想到这里，心中不能不悲伤起来。

跟着叶修走到停车的地方，白庶看了看月亮。银月高悬，光辉九州，像是永恒的凝视，又仿佛久远的驻足。在一节课上他偶尔得知了称赞月色的别样含义，但哪怕没有那含蓄的深意，月色也确然是美的。

叶修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靠着车看着月亮。踌躇了半晌，叶修说：“我们中国人都说故土难离。你看，哪怕隔了这么远，你不也回来了吗？只要你记得这里也是故乡，这里也是你的家，那就够了。”

白庶侧头看向他。月色并不强烈，叶修的神色隐藏在夜里，并不分明。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谁也不知道今后到底会怎样，这些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可是他们之间也有很多愉快的事情。在此时此刻，白庶只是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笑着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叶修送白庶上了飞机。临别时，他们给了彼此一个热烈的拥抱，却再无更多举动。白庶回国之后，叶修收拾好了他暂住的房间，却再不爱打开那栋门。而白庶，这坚定而敢于一腔孤勇地来到异国的年轻人，和他的父母进行了一场彻夜的长谈。

关于学业，关于未来，关于……其他。

很快又是生日的时候。白庶没有请很多朋友到家中开party庆祝，只是和父母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饭。他的父亲和母亲微笑着称赞他的面条煮得出奇美味，他笑着摇摇头，说有机会请你们吃比我这面条强上百倍千倍的烂肉面。

该点蜡烛吃蛋糕的时候，白庶父亲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父亲看了眼手机，和母亲对视一眼，然后忽然说：虽然你成年了，我们还是有礼物要送给你。接着，他惯来稳重的父亲和温柔有礼的母亲露出一个几乎有些孩子气的笑来：

不过，你要先闭上眼睛。

白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依言闭上了双眼。他听到父母的生日快乐歌，然后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他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

“生日快乐，白庶。”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叶修端着蛋糕站在他面前。他张口结舌，看着他的父亲母亲，和他一直暗暗想念的人，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父亲母亲对他笑了笑，从客厅离开。叶修把蛋糕放下，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导师的一个研究项目，要在这儿呆几天。伯父伯母说家里有闲置的房间，邀请我来住，这不，我就来投奔你了。”

他又上前几步，将白庶抱入怀中：“未来还长，我们也都还年轻。我出国也好，你回来也好，都有得商量。不过名分这事儿吧，好歹得先定一个不是？”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是个小小的圆环，精致的纹路有植物草叶，还有露气氤氲。给白庶戴上的时候，叶修在他耳边含笑低声道：“猜猜，它的名字是什么？”

为了蜡烛的烁烁微光，屋内关了灯，窗外月色如洗，照得室内有着合乎时宜的暧昧。白庶摸着圆环，看着叶修含笑的眼睛，脱口而出：“露从今夜白？”

再自然不过地，叶修俯身，亲上了白庶的嘴唇：“猜对了。真聪明。”

白庶的脸刷地红了。他握住叶修的手，强作无事地说：“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你要在这儿呆多久？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吧……

“这儿好吃的可能确实比不上国内，但我可以带你转转有名的景点什么的……

“你怎么偷偷串通了我的父亲母亲？太狡猾了……”

重逢的情人声音渐渐低了，脚步声也逐渐远去。他们的故事算不上结束，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但夜色渐深，是该入睡的时候。让我们最后将目光留给窗外的明月吧。

在古人的诗里，露从今夜白，本是凄冷的句子。但对于重逢的情人，有人便有了可以回归的旧乡。月色熠熠，故里琅琅，怎不是美丽的风景呢？

FIN。